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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倩 | 追寻福楼拜的鹦鹉

刘倩 中国图书评论
2024-09-23

《福楼拜的鹦鹉》,朱利安·巴恩斯著,译林出版社


专栏

读家有方

作者:刘倩
作者单位:英国华威大学现代语言与文化学院

【导读】英国当代小说家朱利安·巴恩斯的作品《福楼拜的鹦鹉》表面上在考证福楼拜创作时从中获得灵感的一只鹦鹉,实际上探讨了关于生活与书本、理想与现实的深刻问题。这部具有后现代主义特色的小说有着震撼人心的情感力量。

【关键词】朱利安·巴恩斯  福楼拜  《福楼拜的鹦鹉》


提到当代英国文学,英国读者们最先想起的作家之一,一定有朱利安·巴恩斯(Julian Barnes)(1946—)。他是当代英国文坛的中流砥柱,严肃文学的代表作家,在形式实验、哲学思辨方面都有着鲜明的特色。《福楼拜的鹦鹉》(Flaubert’s Parrot)是一部在形式实验上非常具有先锋性的作品,然而与人们通常对这类小说的看法不同,这部小说并非深奥难懂,而是将对生活的哲学思考和对普通人境遇和情感的悲悯关怀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朱利安·巴恩斯出生于英国的莱斯特市,他的父母都是法语教师。他曾就读于牛津大学的莫德林学院(Magdalen College),也就是王尔德(Oscar Wilde)当年就读的学院。从牛津大学现代语言文学系毕业后,他曾经为《牛津英语词典》(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工作过三年,又做过电视节目评论家。在此期间,他开始写小说。他的第一部小说《郊区》(Metroland)于1980年出版,写来自伦敦郊区的年轻人克里斯托弗去巴黎的经历。巴恩斯的母亲在读完了这部小说后,对它评价甚低。但是批评家们对此书好评如潮。之后,巴恩斯很快就证明了自己的才华超过了他母亲的想象。他的三部作品都获得了布克奖提名:《福楼拜的鹦鹉》(1984)、《英格兰、英格兰》(England,England)(1998)、《亚瑟和乔治》(Arthur & George)(2005),而出版于2011年的《终结的意义》(The Sense of an Ending)终于斩获布克奖。巴恩斯是一位风格多变的作家,他绝不满足于某种单一的写作形式。他甚至曾经以丹·卡瓦纳(Dan Kavanagh)的笔名发表过犯罪小说,还在2003年出版过一部有关厨艺的非虚构作品《厨房里的学究》(The Pedant in the Kitchen),因此他被誉为“英国文坛的变色龙”。[1]

在这些作品中,为他奠定在英国文坛地位的作品,要数《福楼拜的鹦鹉》,这部作品也为他赢得了法国的梅第西奖(Prix Médicis)。

《福楼拜的鹦鹉》是一部有着显著的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ism)特征的作品。在西方文学史中,现代主义文学(modernism)是20世纪初期价值观崩塌、宗教飘零、意义丧失的时代产物,伍尔夫(VirginiaWoolf)、乔伊斯(James Joyce)、艾略特(T.S.Eliot)等作家笔下晦涩难懂、颓靡灰暗的作品正是反映这样的精神状态。而后现代主义文学则是对现代主义文学的反思,重新振作精神,寻找意义,质问人生。所以有人说,现实主义文学主“说”,作家对读者讲述故事;现代主义文学主“示”,作者隐退到作品背后,只是把世界展示给读者看;而后现代主义则主“思”,即反思文学和生活的本质。这是非常精辟的概括。

《福楼拜的鹦鹉》几乎是一部没有情节的小说。主人公是一名退休医生,名叫布雷思韦特。他非常痴迷于法国作家福楼拜(Gustave Flaubert),一直在查找福楼拜写作时使用过的一只鹦鹉标本。据说,福楼拜在写中篇小说《一颗淳朴的心》(Un Coeur Simple)时,曾经从鲁昂博物馆借来一只鹦鹉标本。如我们所知,福楼拜是一位推崇“客观化写作”的小说家,他认为作家的情感和观点都应该隐退到作品后面,而作家需要做的,就是把现实客观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我们读巴尔扎克,虽然同为现实主义作家(福楼拜前期为浪漫主义,后期为现实主义),随时都能感受到作品中有着作者高大的身影和燃烧的激情,这种激情体现在高老头身上是强烈的父爱,体现在葛朗台身上则是对金钱强烈的占有欲。但是我们读福楼拜,我们只读到他用冷静的语气、平淡的语调,讲述着普通人的希望和失望、爱情与梦想。我们仍然被打动,但是并非受到作者的煽动。

所以当福楼拜写《一颗淳朴的心》时,他写道,主人公女仆费莉西泰在人生的黄昏把全部的爱倾注到一只名叫露露的鹦鹉身上。他就专门从博物馆找来了一只鹦鹉标本,放在桌上,每天打量着它,进行细致入微的描写。巴恩斯的主人公布雷思韦特便是在寻找这只鹦鹉标本到底是哪个博物馆中的哪一只。一开始,他听说法国有两家博物馆宣称自己藏有福楼拜的鹦鹉。然而经过他长期的调查,他发现法国的博物馆里有50只这样的鹦鹉,根本无从考证哪一只是真正的福楼拜的鹦鹉。

说到这里,读者们也许已经哈欠连天,觉得再没有什么小说会比这本书更加无趣了。但是我们会觉得纳闷,为什么布雷思韦特会对福楼拜和他的鹦鹉如此痴迷?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个怪人?渐渐地,我们会发现,布雷思韦特不仅在追查福楼拜的鹦鹉,还在考证福楼拜的人生中的许多事实,并和他的作品进行比对。换言之,他是在追寻一个问题的答案:生活和书本,或者说现实和理想,二者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小说的百分之九十的篇幅都在探讨这个问题。而小说真正关键的内容到了倒数第三章才出现。倒数第三章的标题叫作“纯粹的故事”(pure story),这是唯一与鹦鹉没有联系的一章。在这一章中,布雷思韦特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讲述了他和他已故的妻子的故事。他曾经很爱她,然而她爱了别人,后来她自尽了。这件事是布雷思韦特一生的隐痛,他甚至无法连贯地讲述他们两人的故事,这一章的叙述因此变得支离破碎。

读到这里,我们终于恍然大悟布雷思韦特如此痴迷福楼拜的真正原因。他妻子的不忠和自尽,都像极了福楼拜的传世名作——《包法利夫人》(Madame Bovary)。在这部不长的小说中,爱玛·包法利(Emma Bovary)本是富农的女儿,因为父亲宠爱她,从小把她送进修道院,跟着有钱人家的小姐一起读书。修道院读的《基督教真谛》(Génie du Christianisme)之类的宗教文学,却把浪漫的爱情幻想灌输进了爱玛年轻的头脑。宗教文学中经常将上帝与凡人的关系比喻成婚姻关系,这种宗教的隐喻却被少不更事的爱玛全然理解为了字面上的意思:
 
布道中间说起的那些比喻,诸如未婚夫、丈夫、天上的情人和永久的婚姻等,总在灵魂深处唤起意想不到的喜悦。[2]32
 
她开始渴望爱情。
 
她读过《保尔与维吉尼》,梦见小竹房、黑人达芒哥、狗“忠心”,特别是,一个好心小哥哥,情意缠绵,爬上比钟楼还高的大树,给你摘红果子,或者赤脚在沙地跑,给你带来一个鸟巢。[2]31-32
星期日读几段《基督教真谛》作为消遣。浪漫主义的忧郁,回应大地和永生,随时随地,发出嘹亮的哭诉,她头几回听了,十分入神![2]33
 
在这样的情感教育之下,爱玛对爱情形成了非常浪漫主义的幻想。她渴望的爱人是这样的:
 
一个男子难道不该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启发你领会热情的力量、生命的奥妙和一切秘密吗?……她试着想象那些可能发生的事件、那种不同的生活、那个她不相识的丈夫。人人一定不如他。他想必漂亮、聪明、英俊、夺目,不用说,就像他们一样、她那些修道院的老同学嫁的那些人一样。[2]38,41
 
在她父亲的安排下,爱玛嫁给了外科医生查理·包法利(这里我们要注意到,布雷思韦特的职业也是医生)。一开始,他们是快乐的,但是很快,爱玛就发现丈夫根本无法满足她对爱情的幻想和对浪漫婚姻的渴望,所以她才一步步走向了后来的路,先后有了两个情人,像鱼渴望水一样,渴望他们能带给她爱情。而当她的幻想终于破灭时,她只能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过去,人们读《包法利夫人》时仅仅把它作为一个婚外情的故事来读,认为这是一部警醒对爱情有过分幻想的女子的。的确,福楼拜写作这本书时确有过此意。他说:“就在此刻,我可怜的包法利夫人,正同时在法兰西二十个村落里受苦、哭泣!”[3]他想通过这部作品唤醒这些女孩,让她们不要走上自我伤害的道路。然而这本书有着远为深刻的意义。它反映了人生当中普遍存在的一个困境,即理想和现实的矛盾。包法利夫人甚至得到了法国诗人波德莱尔的高度赞赏。波德莱尔认为:“事实上,这个女人在她的同类中、在她有限的世界里和她局限的视野中是很崇高的……总之,这个女人是真正的伟大,并且特别令人同情。”[4]这是因为爱玛·包法利在追求自己理想中的爱情,她步步为营地在朝着这个目标迈进。可怜的是她最终失败了,所以特别令人同情。有的批评家甚至为她造出了一个术语“包法利主义”(Bovarysme),用来指“人所具有的把自己设想成另一个样子的能力”[5],也就是幻想过与现实完全两样的生活。说到底,这又有什么错呢?每个人都至少在人生的某个阶段有过这样的心态,幻想着自己的人生与现实完全两样。拥有青春、美貌、挚爱,从事喜欢的工作,不老、不病、不死……

但是现实和理想永远有着矛盾,有人说这是人类所面临的最深刻的矛盾。《堂·吉诃德》写的也正是这个矛盾。之所以年幼的海涅读《堂·吉诃德》流下了眼泪,就是因为他看到美好的骑士在现实中受尽侮辱,黄金般的理想都成为笑柄。所以美国比较文学家哈里·列文从《堂·吉诃德》中提炼出了“吉诃德原则”(Quixotic principle),用来指理想主义的个人直面残酷的世界的一系列西方文学作品。列文把包法利夫人视为女性堂·吉诃德,在她身上同样发现了这种理想和勇气。[6]
这样来看,《包法利夫人》就远不止是批评婚外情和虚妄爱情的小说,而是一曲理想主义者的挽歌了。福楼拜曾经写道:
 
我们无始终的呻吟,我们给自己造出种种想象的痛苦(咳!最坏莫过于此);我们给自己建起种种非分的幻象;我们给我们的路种下荆棘,如此一天一天地过去,真实的痛苦到了,于是我们不得不死,可怜的是我们的灵魂里面,一丝纯洁的阳光,一天平静的时光,一片云朵不生的天空,也得不到。[7]
 
有思想的人、爱读书的人,尤其是爱文学的人,往往都难以摆脱堂·吉诃德(他酷爱着骑士小说)和爱玛·包法利的命运。因为文学和书本总是给人们勾勒出高远、清明、美好的理想境界,让人读而忘己,把现实和书本混为一谈。
在《福楼拜的鹦鹉》中,布雷思韦特痛苦地反思道:
 
书本上说她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而生活只说她这样做了。书本中说一切都有缘由,而生活却没有……书本把握了生活的内涵,而问题在于它理解的是他人的生活而不是你自己的生活。[8]
 
他领悟到书本和生活有着巨大的差异。而他之所以会无休止地追问福楼拜的生平和作品,其实是因为他想通过读懂《包法利夫人》来弄懂出轨女人的心理。这背后,却反映出他从未能理解自己挚爱的妻子为何会爱上别人,又为何会舍弃自己的生命。他的痛苦和困惑恰恰因为他的努力隐藏而让人动容。正如批评家海格登(David Leon Higdon)所说:“布雷斯韦特是新型的叙事者,不情愿的叙事者,颇有学识和洞察力,严格地说是可信的,但是他痛苦难忘的生活经历带给他的创伤如此巨大,以至于只能遮遮掩掩地间接叙述。”[9]朱利安·巴恩斯这部作品在形式上的实验性和先锋性,正是为了凸显其巨大的情感张力。由此可见,后现代主义文学对形式实验的热衷,并不一定与其强大的情感力量相龃龉。

那么,为什么是福楼拜的鹦鹉,而不是他的鞋,或者他的书桌呢?这又要说到《一颗淳朴的心》了。这篇小说比《包法利夫人》更短,薄薄的一小本,却从头到尾写了女仆费莉西泰的一生。费莉西泰的生命是卑微的,她没有家人,但是她曾经有过希望,有过爱情。她被男友抛弃后,就全心全意地照顾寡妇主妇和两个孩子。但是孩子们终于长大了,也与她产生了隔阂。当侄儿偶然闯入她的生活后,她发自肺腑地疼爱这个孩子,但是连他也最终离开了她,在沉船事故中死去。失去了唯一的寄托后,她得到了一只鹦鹉露露,她又把全部的希望给了它。鹦鹉死后,她把它制作成标本,仍然爱着它。最终,她照顾过的人、爱过的人都一一死去,离开了她,她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当她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她相信看到一只巨大的鹦鹉,在敞开的天幕里,翱翔在她的头顶上。”[10]257

这个故事看似平淡无奇,讲了一个最普通的人的平凡的一生,但是批评家们认为福楼拜把最平凡的女仆费莉西泰的一生写成了神话。她对旁人的爱,单纯而强烈,从不关注任何个人的得失,这几乎接近了神对人的爱。题目中所说的“淳朴的心”,费莉西泰的心,是“一颗简单、神圣、本原和终极的心,如同上帝的创世之心”[11]266。李敬泽在一篇非常精彩的文章中写道,在小说一开始,费莉西泰被上帝和历史的时间所控制,而当她失去一切之后,她却夺回了自己的时间,甚至创立了自己的宗教——她的神就是那只叫露露的鹦鹉。福楼拜在小说中对基督教史进行了戏仿。比如,露露死后,费莉西泰把露露的身体做成标本,藏在自己的房里,她的房间“既像一座小礼拜堂,又像一个杂货铺”[10]253。有一天,她发现“有一幅埃比纳的版画,画着主耶稣受洗。她觉得那画上的圣灵特别像鹭鹭(露露)。它那绯红色的翅膀,绿玉般的身体,简直就是鹭鹭的写照”[10]253。所以李敬泽说得非常精辟:
 
如果说第一章开始时,费被外在的、他人的、历史和上帝的时间所宰制,那么,在最后一章,时间辉煌地结束于费。那场献给上帝的仪式滑稽而庄严地变成了鹦鹉和费的圣典,在那一刻,在小说的最后一行,上帝的时间被废止,费的时间和费的神笼罩了这个世界。

《淳朴的心》的结构逻辑就在于此,谁都看得出它不匀称,不稳定,它是倒立在大地上的金字塔,整个世界从这个三角形漏斗的开口涌进来,最终,全部涌向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顶点——费莉西泰的心。[11]266
 
《一颗淳朴的心》(又译《一颗简单的心》)便是这样成就了平凡人的辉煌,福楼拜让女仆费莉西泰简单而淳朴的心里装下了整个世界,由此让最平凡的生命燃烧出最绚烂的火焰。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鹦鹉的形象又让小说从神话转化为童话。[11]265费莉西泰的心灵仿佛是儿童的心灵一般,她生活在自足的想象和幻想世界里。自然——或者说现实——的威力很大,可以夺走人的生命,“使万物颓败。但在最后的时刻,在‘自然’把她剥夺净尽时,‘自然’却也无法再伤害她,‘自然’被封闭在她的内心之外”[11]265。对于单纯而快乐地爱着、崇拜着她的鹦鹉的费莉西泰来说,她的内心世界就是一切,她对世界的理解就是全部的理解。

巴恩斯在这个意义上也与福楼拜进行了精神的交汇。布雷思韦特早已是个成人了,甚至已经是中老年人,但是他像个孩子一样执着地追寻福楼拜的鹦鹉,想要弄清楚福楼拜的生平事实,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逃避成人世界的痛苦、无法抚平的创伤。在这里,自然对人的摧残和童话抑或书本所允诺的抚慰形成了对峙。然而与没有太多文化、没有怎么读过书的女仆费莉西泰不同,退休的医生布雷思韦特读过太多书,尤其是太多文学作品。福楼拜不断追问的书本和生活的关系,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同样紧紧尾随着布雷思韦特。他没有办法通过孩童般的淳朴的心灵去对抗自然和现实的残酷、冷漠和因果缺失,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紧紧追踪福楼拜的身影,去追问作家自己的答案,哪怕在这追问的过程中他仅仅得到了越来越多的疑惑。

里洛克(RichardLocke)说:“巴恩斯所表现出的文学活力和胆识在英国当代作家中无与伦比。在创作中他对历史、艺术和形式实验投入的无限激情,以及他的机智幽默和散漫的叙事技巧浑然一体,令他在高韬派文学大道上继续前进,堪与纳博科夫、卡尔维洛和昆德拉媲美。”[12]所谓“高韬派”,也就是英文中的highbrow,阳春白雪,是深刻的严肃文学。毫无疑问,巴恩斯要面对的读者也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对人生、对世界有着批判性思考的人群。当然,这种思考常常是痛苦的,却是弥足珍贵的,它也正是后现代主义文学的价值之所在。


注释:

[1]Stout,Mira.“ChameleonNovelist”.New York Times 1992-09-22(58).转引自罗媛.追寻真实——解读朱利安·巴恩斯的《福楼拜的鹦鹉》[J].当代外国文学,2006(3):115-121.
[2][法]福楼拜.包法利夫人[M].李健吾,何友齐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
[3][法]福楼拜.1853年8月致路易丝科莱函[A].福楼拜.包法利夫人[M].李健吾,何友齐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12.
[4]Baudelaire,Charles.“MadameBovary de Gustave Flaubert.Oeuvres complètes”.Paris:Gallimard,1961:647-657.
[5]DeGaultier,Jules.Le Bovarysme.Paris:Mercure de France,1921:13.
[6]Levin,Harry.“TheQuixotic Principle: Cervantes and Other Novelists.Grounds for Comparison”.Cambridge,Massachusett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72:224-243.
[7][法]福楼拜.包法利夫人[M].高德利译.北京:中国和平出版社,1999.
[8]Barnes,Julian.Flaubert’sParrot,London:Picador,1985:191.译文转引自罗媛.追寻真实——解读朱利安·巴恩斯的《福楼拜的鹦鹉》[J].当代外国文学,2006(3):115-121.
[9]Higdon,DavidLeon.“‘Unconfessed Confessions’:the Narrators ofGraham Swift and Julian Barnes”.James Acheson,ed.TheBritish and Irish Novel Since 1960.Houndsmill:Macmillan,1991:174.译文转引自罗媛.追寻真实——解读朱利安·巴恩斯的《福楼拜的鹦鹉》[J].当代外国文学,2006(3):115-121.
[10][法]福楼拜.淳朴的心[A].刘益庾译.名家读名篇[C].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10.
[11]李敬泽.简单、神圣的心[A].名家读名篇[C].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10.
[12]Locke,Richard.“Floodof Forms”,New Republic,1989(201):43.译文转引自罗媛.追寻真实——解读朱利安·巴恩斯的《福楼拜的鹦鹉》[J].当代外国文学,2006(3):115-121.


原刊于《中国图书评论》2021年05期。
本文系未编排稿,成稿请查阅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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